屋内刚点燃的灯盏,火光还晃得厉害,便照在他格外认真的面庞上,一番话愣是说出了一种宣战般的味道。

    这个人……

    周满忽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,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对方看了半天,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,而且越看越觉得好笑。

    王恕便问:“你笑什么?”

    周满走到桌旁,端起那碗药来仔细看了看,闻见那一股浓郁的苦味儿时便忍不住皱了一下眉,只道:“笑你不自量力。”

    王恕的目光跟着她的动作移动。

    周满却已将那一碗药放下,声音悠长:“菩萨,你有没有想过,你和我从来就是完全不同的、两个世界的人?和我这样的人待久了,你的底线也会被不断拉低。我会成为你的深渊、你的劫火,把你从高处拽下来,说不准烧得你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一丁点儿。”

    说这话时,她的目光便毫不避讳地落在他裸露的脖颈上,仿佛屠夫注视着即将牺牲的祭品,思考着如何下手才能稳准狠辣——

    直白且危险。

    周满以为,这至少能让这尊泥菩萨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,进而想起她这个人的本质,知难而退。

    岂料,这人凝视她片刻,竟然摇头:“不,你不是。”

    周满顿时皱眉。

    泥菩萨道:“你只是我的病人。”

    周满的神情终于微微变了一变。

    王恕立在桌旁,声音异常笃定:“倘若我有一日放低了自己的底线,那一定是我自己愿意、自己选择了放低,和别人没有关系。再说,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你把我拽入深渊,而不是我拉你出来呢?”